距今70年前,12歲的廖有麟,在家中三合院的倉庫中,找到一支捕蟲網。這支捕蟲網陪伴他在鄉野間探索大自然,也網住了他的一生,投入昆蟲的世界裡。 今(2016)年85歲的廖有麟,一生採集、蒐藏昆蟲標本無數,熱衷於昆蟲研究與教學。過去,他最被世人所熟知的,是他與寬尾鳳蝶的不解之緣。 臺灣寬尾鳳蝶在1932年7月首度被發現。當時,任職於宜蘭農林學校的日籍教師鈴木利一在檢閱學生暑期採集作業時,發現一隻過去從未見過的鳳蝶,後翅特別寬大的鮮紅尾翼令人好奇,於是,他將標本寄給臺北帝國大學昆蟲 . 養蠶學的素木得一,請他鑑定種類。
隔年(1933年),素木得一前往太平山麓的蘭陽溪畔採集標本,在溪畔的烏帽子河灘採集到一隻寬尾鳳蝶的雄蝶。用這兩件標本,在1934年以Papilio (Agehana) maraho的學名發表新種。 臺灣寬尾鳳蝶的種名-maraho源自泰雅族語,意思為頭目,象徵蝴蝶壯麗的外觀,也顯示研究學者對其的深刻印象。日治時期,研究學者以「幻之蝶」形容寬尾鳳蝶的珍貴、美麗與稀有,當時採集到的數量並不多,對牠的生態習性也不甚了解。
直到30多年後,1966年8月20日,當時任職於宜蘭順安國小的廖有麟老師,在宜蘭太平山海拔約1850公尺樟科(Lauraceae)的臺灣檫樹(Sassafras randaiense)擦樹(樟科)葉上,發現寬尾鳳蝶的終齡幼蟲。在這之後,花了18年的光陰解開寬尾鳳蝶的身世之謎,讓世人對這幻麗的蝴蝶有更深入的認識。 當日在山上發現幼蟲後,廖有麟將其與樹葉帶回家飼養,三天後化為前蛹,等了255天,至翌年5月6日羽化。為了瞭解寬尾鳳蝶的生態與習性,從1966年至1984年間,廖有麟斷斷續續地跑遍山野、河谷,觀察寬尾鳳蝶的卵、幼蟲、成蟲,觀察與記錄其生態、習性與生長的環境,隨後將觀察研究的心得發表,讓學者得以進一步了解臺灣寬尾鳳蝶的生活紀錄。 鮮紅的羽翼在綠野間閃現,翩翩牽引了廖有麟的一生。他不斷地進行昆蟲的觀察與標本的蒐集,曾經北至新北市福隆,南至花蓮縣立霧溪,甚至曾經在雜誌上看到相關訊息,便遠赴中國昆明希望購買中國寬尾鳳蝶的標本。 他一生對昆蟲癡迷,也將這份熱愛傳遞給鄉土。他帶著學生採集標本、飼養蝴蝶,在親身接觸中認識蝴蝶的習性與生態。他過去在接受新聞採訪時,也一再提及希望成立蘭陽昆蟲博物館的夢想與心聲。
「希望讓蘭陽子弟認識這塊土地,了解昆蟲的生態、生活環境與習性,推廣保育的重要性,是我們最終的目的。」廖有麟闡述他的理念與想法,希望提供一個後代子孫探索大自然、進行昆蟲研究的環境。蘭陽昆蟲博物館的夢想尚未實踐,他便將一生蒐藏的心血,大部分捐贈給宜蘭縣自然史教育館。 廖有麟所蒐藏的標本,不僅數量雄厚,其中更不乏夢幻逸品,如蘭嶼的珠光鳳蝶(Troides magellanus sonani )、曙鳳蝶(Atrophaneura horishana)與寬尾鳳蝶……等。蝴蝶的珠光羽翼令人驚艷,小朋友更是常常受到大型、顏色鮮艷的昆蟲標本所吸引。自然史教育館為了將這些標本活化利用,與志工們打成一片,一家大小一起參與,從典藏、生態、展示教育、教案、推廣五個組分頭著手進行,運用館藏資源,在地方上培養出一批熱衷於飼養、觀察、研究、教學與推廣的新血。 (上圖擷取自宜蘭縣自然史教育館臉書專頁) 「有一個孩子常常全身沾滿了泥巴,很喜愛昆蟲,每天抓一隻蟲子來問我這是什麼。」館員陳小姐說。館方和志工的互動相當頻繁、密切,也放手讓志工有空間去經營自己對昆蟲的喜好與興趣;幾個患有亞斯伯格症的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投入宜蘭縣自然史教育館的志工工作,他們聰明、記憶力特別好,在導覽工作中便能發揮所長、得心應手。 宜蘭縣自然史教育館保存、整理廖有麟所捐贈的昆蟲標本,讓大眾得以親近、觀察自然造物的巧妙,希望傳遞保育的觀念,引導人們留意到自身與昆蟲、與大自然的關係,更進一步去思索:「我們應該為昆蟲做些什麼?我們應該為大自然做些什麼?」 這些問題不見得有標準答案,也絕對有許多不同的做法,但那沿襲著廖有麟數十年走來的路,不斷地向前延展。未來,宜蘭縣自然史教育館也將進一步考慮與數位文化中心合作,將館藏、展覽內容搬上網際網路。 在日常生活與成長學習的過程中,我們不一定認識、了解昆蟲,往往是害怕與恐懼先行,而沒有再向進一步認識其生態習性與生長環境。廖有麟拿著他的捕蟲網,站在宜蘭縣自然史教育館前,引領我們一窺昆蟲的多樣形貌,鮮豔的色澤、神秘的紋理、巧妙的構造,在翩翩蝶翼中,領略大自然的神奇與美麗。 |